“喂,你发什么呆?你究竟是不是中原来的,叫什么名字?”
公主一句话打断思维,莫辰本想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但转念间又觉得不好。因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从何而来,再说这一切如此真实,心中有疑问同时更多是顺应与接受。或者退一步说,自己是一千多年后的人,谁信啊,绝对都以为自己有病,还是先把这里摸清再作打算。
莫辰笑笑道:“我可能过来时候,受了什么刺激,身子不大好。一时也想不清楚,公主不要见怪,对了,我叫莫辰。”
公主点点头,回席坐下,道:“很多人过海而来,一时间里都会这样。我姓秦,名佩兰,在这里,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士兵,公主什么的,不用太顾忌,我们秦国原本对身份就不大在意。秦将军已经给我说过你打败妖狐的事情,身手不错,你是否愿意相助秦国,与我们共战沙场。”
莫辰说:“如是妖孽,不可不除。我已经听说过两国之事了。”
秦佩兰嘴角笑了笑,说:“有志气,叫你来,就是让你熟悉这里的情况,这段时间内,战事不断,我也顺带看看你这个人,行,不错。”
秦赤辉拍拍掌,向莫辰招手道:“莫辰,来,我给你说说这里地势,异人应当如何援助军队。你以后住在异人馆,里面老大也会给你说一些。来,过来。”
莫辰应声起立,秦佩兰也在同时站起,悄声跟身边护卫说了几句话,神色有些黯然,道:“莫辰,将军,我要先行一步了。唉……”
秦赤辉说:“是否王的身体……”
秦佩兰点点头:“这是举国都知道的事了,也不必隐瞒。父王他是因为数年一直善待连邦,不想被反咬,看到自己的国土被人随意践踏,自己的子民悉数死伤,悲苦连天。心中忧虑,才积劳成疾啊。我在王宫护卫几日,父王好像都在处理国事,几日未睡了。我这次出来,就是看看,现在也得回去了。”
秦赤辉浓眉紧皱,道:“公主,回去后一定叮嘱他老人家注意身体,前线的事由我们担着,唉,说多也没用。可恶的连国妖人,还请禀告王,我们秦国上下齐心,终有一日,率兵回南下,一寸一寸踏回我们世代的土地!血,是不会白流的,请王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最后一句,这个九尺大汉说得竟有些哽咽。
秦佩兰双目失神,喃喃道:“终有一日,率兵回南下,一寸一寸踏回我们世代的土地,血,是不会,白流的……”
她再无言语,转身向营帐外走去,莫辰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即被营帐掩盖的转角,突然拔剑,直指南方,眼中流露无比的坚强。阳光在利剑上反射出耀目的光华,刚好投在莫辰眼中,那一瞬间,他不禁闭目,耳边仿若响起她的呢喃之音,弱小但如此清晰。终有一日,率兵回南下……
……
莫辰陡地睁开眼,那英姿的身影已经不在,眼前是破败的屋内,清晨的阳光从窗格泻下,在地面投影出一个田字。一切安静,静得听不到鸟的啼鸣,莫辰感到有丝炎热,这才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窝在墙角,怀抱着殇魂,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竟在这里睡了一夜。
他揉揉眼站起,走向窗口,石村的清晨依然酷热,虽是稀薄的朝晖,看似深秋,可空气间仍旧浮荡着高温,一丝风也没有。
莫辰眼光落定在狭长的走道,脑海中却在不住翻腾,反复搜索关于南洋的记忆。难道又是梦境?可是这实在太过于真实,真实到你弄不清是否这个空间才是虚幻,意识之海又被迷雾罩满,那些军营帐篷,眼前的小小村落在中间穿梭,让他迷失方向。此刻纵然他置身炎热的石村,但随时都可以回忆起海边独特的潮湿气息,那是一种身临其境才可携带的记忆,可总是在自己认为必定存在的同时,现实就会提醒他,这是错的,你正在东方的一个村子,还有旁人陪伴。遥遥万里的南洋,突破时间空间,那只是虚幻而已。于是,这样想而想,好像真的只是虚幻一场。
直到握紧殇魂带来的无法磨灭的熟悉感触,才让他的思虑安定下来,今天该是要上山了。莫辰甩甩头,断了最后一个念想,一千五百年前,南洋是否真有个秦国?
门轻轻敲了两声,李云卿的声音传来:“莫辰,起床没有?”
莫辰打开门,说:“起了,刚在发呆呢,李大哥休息得如何?”
李云卿笑笑:“尚好,这气温愈发异常,饭后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哦,还得去找晓婧。”
莫辰走出门,桐星正在大堂中央,看来也是刚起,一脸睡意,她打个呵欠,舒展下筋骨,阳光照着她黑长的眼睫,闪过水灵的亮光,莫辰突然觉得好长时间未见她一般,尽管只是一夜,但似乎梦境太远太长,此刻就有了一种别后再见的感觉。
桐星慵懒地活动,看到莫辰怔怔盯着自己看,还以为装束没好,也打量了下自己,没什么不妥,于是问道:“看什么?我洗了脸的,衣服脏了?”
莫辰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突然看着你很有感觉。”
桐星心中一甜,说:“神经,什么感觉啊?”
莫辰说:“无法说清,好像,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桐星没想明白,说:“你睡迷糊了吧,快吃饭,一会还有事要办呢。”
吃过饭后,晓婧早早便在门外等候,正要出门,舒歌说:“慢,这‘凤凰瑶’如何处置?丢在这里,会不会出事?”
李云卿说:“要不我先把它送回紫微派,反正往来也不需太长时间。”
舒歌说:“这恐怕不是上策,你们想,这里夜晚便有妖怪来袭,全仗这把琴才扼制住。如若现在送走,那夜晚怎么办?”
李云卿想想也是,道:“总不能让张闻多再催动灵力了,我们又没人会用它,这还真是个问题。”
舒歌说:“我倒是会抚琴,只是无法驾驭它,但一次两次,也没问题。”
李云卿大喜,道:“那便好,这两天内,就暂由你使用,我们把这异象弄清,立刻回紫微派,请教师门相助。我想,掌门总该有办法。只是舒歌,你也要注意,不要被它灵力所噬。”
舒歌温柔一笑,道:“不会,我又不是凡人,一次两次的,几乎没有妨碍,再说我原本就懂一些结界之术,应当会更好的,放心。”
在晓婧带路下,村子往后走过一条小道,是石村的尽头,那里隔了一条干涸很久的河道,左右隔开。而后便是山口,土地更加干裂,泛着没有生命的灰黄,几棵枯死的树干死气沉沉立着,树枝狰狞张开,像若手骨,昭示人们不要妄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