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昆尊尤?
莫辰几人见他如此称呼舒歌,而且听来尚有惧意,都不知为何。不过此刻大敌临前,而他似乎要趁势取舒歌性命,都无暇细问。李云卿横跨一步,长枪在手,挡在舒歌身前,丝毫无畏,对魔灵道:“妖魔,你待要如何?若要伤他,先过我这关!”
魔灵听闻哈哈大笑,说:“你这小小修仙之士,我要杀你,便如踩死一只蚂蚁。不过你放心,如你所愿,你必定先她而死。”
此刻又听舒歌道:“魔族向来尊严自重,你却要向那恶人低头。哼,就算杀了我们,也不过如此,枉称英雄。”她心思慎密,口中这般说,却是不住在想脱身之道。眼前形势,纵然身体自由,合五人之力,也是螳臂挡车。魔族的强大是无法形容的,仙界人界,在其眼中,无疑如同虫蚁,就算是最低下的魔,在仙妖看来,能力也是通天彻地。这就是界与界的差距所在,永远也无法改变。眼前此魔之力,在魔界随处可见,可说平凡之极,若是自己能力未失,败他甚至无需双手。不过若自己能力不失,哪还会有现在的窘况。
她头脑中飞速掠过各样的方式,均无上选。魔灵说道:“你以为我想帮那杂碎?不过是击败我的人吩咐我保他周全。魔族自然尊严,也向来守信。我既败给那个人,为他魔灵,就要依言办事。哪怕是叫我帮那个渣子,我也得照做。其实我并非一定要杀你们,我只保他性命,并不是要帮他杀人。人界的事情,在魔族眼中,就如同虫蚁相斗,我根本没有兴趣。无奈偏偏你在,若不杀你们,日后倘若走漏了风声,我还如何活?不要怪我。”
莫辰越听越奇怪,但凡魔灵,便是被胜者降伏的魔,沦为奴隶,要为胜者做一件事才能恢复自由,这曾听李大哥说过。可他对舒歌的话语中却是要古怪的多,仿佛他们早就认识,而且有莫大渊源。不禁问道:“你也知道?既然你们都是魔族,为何还咄咄逼人?不要以为我怕你了啊。”
魔灵低头扫他一眼,再次大笑,“小孩,很多东西你不懂,你们人界故闭自封,狂妄自大,你也果然如此。你们目光实在太短浅了,你怕不怕我,自然是你的事,我怕不怕你,又是我的事。问题在于,你不怕我,却无法制伏我,我却恰恰相反。我若看你不顺眼了,除你便只需吹口气这般简单。”
舒歌道:“你留下性命,若是离去。我自然保你周全,还你自由身份也不是不可。”
魔灵摇头道:“这太过于冒险了,如果走漏了一点消息,一切都不一样了。况且魔族一向守信,我亦如此。输了就服输,叫我办事则办,没什么好商量。你要怪,就怪自己能力失尽,弱肉强食,这是世界的原则。”他说到后面,杀意已出,眼目开始赤红,口中也如龙兽一般吞吐出浓浓的雾气。
尚未出手,忽感右面气焰逼来,扭头去看,那是数不清的青黄气箭,而气箭之后,一个女子正迎弓拉弦。他轻哼一声,竟伸手去抓,这个起手式看着缓慢之极,但手与气箭相触一刻,突快胜狂风暴雨。每一抓都带着凌厉的魔力,而且准确无误,正好在箭杆。秦佩兰箭速之快,只怕并世已无,可这终究不是神魔之力。魔灵单单一手挥动,手腕顿时重影叠叠,显得挥洒纵意,四面密布的气箭没一根击中,尽皆被他抓在手中。
秦佩兰心中大骇,手却未停,因为看到一边莫辰已经跃上,只求自己至少能牵制住他一只手,为莫辰减轻重负。
天空的暴雨与气箭暴雨交相辉映,魔灵轻松自如,浑然不知另一侧莫辰已提剑在手。
风灵悄无声息弥漫全身,“轻风云体术”倏然入体,顿时快上加快。莫辰二话不说,举剑刺下,使得更是最快的“百幻千变云雾十三式”。由他使出,声势与桐星顿然不同。桐星身法自来不如他,使出纯粹为了追求速度,以更迅猛地催动“落炎雨暴”,剑法本身的意境少缺不少,多只是频繁的剑招。而他自来好剑,讲究剑意本身。这套“百幻千变云雾十三式”由紫微山峰终年弥漫的云雾而来,讲究古意苍然,亦幻亦真。紫微山地势险峻,除去最下方的紫微石道,登山开始,周旁已是云雾缭绕,常年漫及,自下而上已划分七层云袤。可谓“天上九重天,紫微七重云。”七重云层因地势不同,各异特色。有的稀薄淡轻,有的浓厚密集,更因天色时辰缓缓交替,从而有百幻千变之说。这套剑法将云雾之幻融于其中,一经使出,虚实相合,缓急复中,内藏奇变。莫辰深得其妙,剑招一出,周身已是云絮团团,一剑带动十条剑影,分别自各方落下,莫辰剑速何其之快,再加上“轻风云体术”护体,瞬间挑、点、砍、劈、刺已是连绵不绝,顿时剑影横生,百万万条青光从气流中荡出,铺天盖地而去。
莫辰出剑无声无息,去势陡然,预想一击即中。却不知魔灵如何得知,喊了一声:“好剑术!”右手不停,左手向他而来,只听“叮叮当当”连响,他左臂便同金钢一般,将殇魂来路全然封死。剑术不比气箭,只有一种来势,而是分了诸多方式,每一方向剑意则不同,当真有百幻千变之妙。可魔灵右手仍旧急抓气箭,左手就一张肉掌繁复格挡,一时同挡两处,仍是气定神闲。
下方秦佩兰鬼力浩瀚,也不换招,将箭射得更急骤。莫辰在五灵峰曾被紫微山灵力强灌,灵能也堪深厚,同佩兰一般,后力不绝,剑越打越快。魔灵却只催动两手,身体都没微移一分,如同戏耍。高下的差距自然可知。
半空中一时僵持。
桐星见状,火灵勃然激发,向李云卿看了一眼。李云卿此刻也转过头,两人相互示意,各自跃开,相继一前一后向魔灵扑去。
桐星于前,李云卿在后,顷刻间火雨电流跟随而下,魔灵看似不耐烦,大喝一声:“蝼蚁,不过添点笑意罢了,都让开!”声势一出,四人同感耳膜膨胀,嗡嗡作响。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从中激荡,说是屏障,不过只是魔灵吼下的声波,坚固绝伦,火雨、气箭、殇魂、雷电均无法接近一尺!
音浪狂啸逼迫,除秦佩兰在远处之外,三人分别感到一堵重墙飞速打在身上。顿时血翻气涌,尽数被轰回地面,各自呕了一口血,一时都站不起来。
那魔灵轻蔑笑笑,右手抓的气箭已被他捏成一束浓密的青光。他向几人一一瞄过,定眼在桐星身上,道:“方才便是你要那杂碎的狗命吧。”
桐星捂了心口,努力想站起,却总是起不了身,最后啐了魔灵一口,说:“是我,你这妖怪,若不是你,我已然报仇!真想将你碎尸万段!”
魔灵仰天长笑,又说:“你这点技俩,终其一生也妄想。可惜的是,你连一生的机会也不再有了,我这便先取你的命吧。”
桐星喝道:“死妖怪,来啊!”
魔灵哼了一声,也不以为然,右手一扫,先前抓在手中的气箭向她飞刺而来,速度之快,雨点与之相碰,纷纷向后。
那气箭由他所发,与秦佩兰已截然不同,迅捷中带了雄浑,正正向往桐星头颅击去。那气箭狠猛刚劲,如若击中,哪还有命?
“不要——”几人同时失声喊出,无奈谁也动不了。
莫辰眼看那箭须臾即至,不住撕心裂肺地高喊。桐星却奇怪的视而不见,向着他转过头,温柔的微笑。她用尽生命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已将一切记忆紧紧烙印,过后闭上了眼睛。
“桐星——桐星——”莫辰已近疯狂的喊叫,可纵然如此,那把箭仍是毫不留情的飞近。
绿光耀亮了桐星的脸孔,美丽而安详,可转眼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世间突如其来的安静,几人的高呼已渐渐远去,没有一丝喧嚣,她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刻。
“莫辰,从今往后……我再不能见你一面,我……其实好难过……”
这句话在心中转瞬即过,桐星却猛然一震,此语此境,仿佛有一种莫大的悲伤袭来,似乎何时说过。她尚未再想下去,脸上突地一片冰凉,却不像雨水,有些稠粘,还有丝丝腥气。她好像想到什么,身体一抖,惊恐地睁开眼。果然秦佩兰已站在身前,嘴角满是血渍。原来她飞身前来,欲抱她躲避。可终究慢了一步,箭已刺入背部一寸。
气箭却没有停滞的意思,欲势穿透而过。桐星抱住佩兰,伤心欲绝,终于哭泣出声:“停手啊!佩兰——”
这一声哭泣在夜晚显得如此嘹亮,殇人心魄,久久不散。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惊异的发现,秦佩兰身旁,隔空伸出一只手臂,将那气箭稳稳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