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的话音未落,薄馨兰便叩首道:“妾身岂敢怀疑娘娘呢?若是妾身有哪里说得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娘娘千万不要和妾身一般计较,恕妾身之罪。”
容菀汐笑道:“姐姐多虑了,我只是就事而言罢了,并不是姐姐说了什么……从府里的情况看来,如今有身孕的人,只有姐姐和福美人两个,且福美人又是在姐姐后头儿的,若她真有歹心……还真挺能说得过去的。”
“殿下”,容菀汐看向宸王,建议道,“我看,不管这事儿是个误会也好,还是真有蹊跷也罢,都应该仔细彻查一番。若福美人真的一时犯了糊涂,也好及时警告。若是一场误会,也好还她一个清白。”
“而且,依妾身之见,还是薄姐姐自己,对这情况更了解一些,不如就让薄姐姐提出个可行之法吧?殿下这边,只管照做就是了。薄姐姐做事稳妥,想到的法子也一定稳妥。不管这事儿结果如何,总不至于闹出下一场风波来。”
宸王很听话地妇唱夫随,点头道:“也好,就让馨兰自己想个法子出来。”
“馨兰,你要知道,不是本王不尽心,而是这事儿,本王完全不了解。所以还是你自己想个法子出来,更稳妥一些。你只管大胆说,你说什么,本王都会照做。”
薄馨兰原本就是要自己给宸王提一个建议的,容菀汐和宸王这么说,刚好正中她的下怀。但却也并未马上痛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儿,反而故作为难,半晌,才道:“这……不……不妥当吧?妾身和福妹妹并无冤仇……”
“薄姐姐别客气了吧?”容菀汐温和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应该一切以小公子的安全为重。姐姐待人接物向来宽和,是最懂得人情世故的。但这时候若再讲这些,未免有些善良太过。有殿下给姐姐做主,姐姐心里头怎么想的,只管大胆说出来便是。事情弄清楚了,大家都心安。”
鞠大夫早就有些待不住了,几次都想要出言请辞。但宸王没发话,他又担心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便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听到他们要说如何具体处置这件事儿了,鞠大夫觉得自己再留下去,未免掺合太多。
因而趁着容菀汐话音落下、薄馨兰没回话的时候,忙说道:“殿下,二位娘娘,在下的药炉子里还煎着药呢,若没什么其他的吩咐,在下这就回去了?”
宸王道:“一药炉的药有什么要紧的?弄坏了重新再抓一副不就行了?你先留下,等会儿或许还有能用到你的地方呢。”
“是。”宸王说或许能用到他,鞠大夫自然不敢再说要走了。
听了容菀汐的话,薄馨兰很是受教的样子,说道:“娘娘说的是。这时候,妾身还对府里姐妹们如此信任,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也给殿下和娘娘的决断,带来不小的麻烦。妾身这就仔细想一想,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妥善地找到真相。”
“嗯,别着急,你慢慢儿想。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得出来。”宸王道。
“是。”薄馨兰应了一声儿。
仍旧跪在地上呢,但想来宸王是忘记叫她起来了……要么就是,她咬了福美人,殿下心里不舒坦了,觉得在王妃面前丢了脸。所以,自然而然的,会把怒气撒在她这个挑事儿之人的身上。
如果是后者,看来殿下对她的身孕是相当在意的。明明心里已经那么不舒坦了,却并未对她撒什么气,仍旧和颜悦色的。除了没让她起身之外,没有任何不妥。
过了一会儿,薄馨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低声道:“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哦?说来听听……”宸王吩咐了这么一声儿,还不忘笑道,“你的脑子转得真快啊,本王这儿还没缕出个头绪呢,你就已经下了结论了。
“妾身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侥幸想到罢了。不知殿下可愿意一听?”
宸王剑眉一挑,示意她说下去。
“妾身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搜一搜香来院。若这事儿真是福妹妹做的,或许香来院中,还有剩下的麝香呢。毕竟那香炉中能放进去的麝香有限,而且福妹妹自己一个人儿,若想要做到不被人发现,手中定然也不能拿多少。谁能恰好就买了那么一点点麝香呢?若是哪里有卖的,人家也不愿意卖这么点儿吧?”
“若是有剩下的,一切自然明了。若是没有……妾身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了,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简单的法子。权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宸王很仔细地想了想,笑道:“这最简单的法子,或许也是最有用的法子。事情没有那么麻烦。”
“爱妃你考虑得很有道理,那香炉里能放下多少?而这东西又不能随随便便扔出去,若是被人发现了,岂不麻烦?若有剩下的,此时一定还是在香来院里。只是这搜归搜,还是要想一个好一点儿的由头才行,别弄得她吃心了……”
薄馨兰提出了这个提议之后,便适时地住了嘴。宸王说要想个好一点儿的有由头儿,她是事不关己般,只等着宸王自己想。
“这样吧”,半晌,宸王道,“等会儿本王带着靳嬷嬷亲自过去,就说要瞧瞧府里后宅各房的各项用度怎么样,了解一下她们的金银细软是否够用……也没什么更好的由头了。一旦搜起来,谁的心里都是明镜儿似的,只是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殿下英明。”薄馨兰道。
“菀汐,你让云裳去叫了靳嬷嬷过来。”宸王吩咐容菀汐。
此时容菀汐站在宸王身侧,再加上宸王的这一番吩咐,可真成了打杂儿的一般。
“是。”打杂儿的容菀汐,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儿,十分乖觉。
走过薄馨兰身侧之时,薄馨兰故意再低了低头、弯了弯腰,以表示对容菀汐的敬重。容菀汐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她有孕在身,不至于落得个和卢采曦一样的下场。只是这般算计筹谋,宸王绝不会轻饶。
有她今日在昭贤院演的这一番好戏,她在宸王心中最后的一丁点儿安稳形象也就没了。
宸王最厌恶的,就是算计、找事儿的女人,她偏偏撞了上来。
人啊,聪明与否,真的不是一辈子的事儿。老马也有失蹄时。一旦心中对哪件事的渴望太过,难免会短了思量。
欲望蒙人眼哪……
不多时,靳嬷嬷便赶到了昭贤院。宸王也没和靳嬷嬷说是怎么回事儿,只说要亲自搜一搜香来院,以示关怀。弄得靳嬷嬷一头雾水,却也不好问什么。
“爱妃,你也随本王一道儿过去。”宸王对容菀汐道。
容菀汐想了下,道了声:“是。”
原本是想说不去的,但又没忍心,还是卖了个面子给宸王。而且,也的确很想要看看,薄馨兰到底做了怎样的安排。
对卢采曦的事情,她是半点儿不好奇,但是对薄馨兰则不同。
容菀汐给宸王拿了件厚厚的披风,将宸王严严实实地给围上了。弄得宸王连声哀叹:“窝囊啊……太窝囊了……薛太医那庸医,本王记恨他一辈子。”
“行了吧你,小肚鸡肠的,多让人笑话?”容菀汐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宸王反驳呢,自己便也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也记恨他一被子,咒他天天丢银子!”
宸王用食指推了下容菀汐的头:“你还说我呢……你更缺德……”
看着宸王和容菀汐这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薄馨兰却觉得,心静如水。
殿下和娘娘的恩爱,她早有耳闻。这一阵子殿下病了,两人更是整日腻在一起,都要好成一个人儿了,这般亲近,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反正即便殿下不喜欢王妃,这王府里,最受宠爱的也轮不上她,她又何必嫉妒呢?
而且,对殿下的脾气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管殿下此时有多宠爱王妃,一旦发现王妃做了错事,那是说冷脸就冷脸,说处置就绝不手软。
卢采曦,就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容菀汐在殿下心里的地位,虽说比卢采曦高了一些,但也高不到哪儿去。在殿下心里,没有哪个女人能真正完全占据他的心、完全左右他的判断。
宸王让鞠大夫也跟着,若是真的搜到什么,以作分辨。鞠大夫便也只好跟在靳嬷嬷身旁,硬着头皮做这他不屑于去做的事儿了。王府里女人们的事情,他向来不屑于搀和。可身为家医,有时候还真逃脱不得。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到了香来院,靳嬷嬷在门口儿喊了一声儿:“夫人可在家吗?殿下来了……”
春香从窗子里看着,见是好多人站在院门口儿呢。回身紧张道:“夫人,殿下带着王妃娘娘还有薄妃、冬雪、靳嬷嬷、鞠大夫一起过来的。这是什么阵仗呢?倒像是兴师问罪呢!”
青萝怔了下,但随即,便笑道:“又薄馨兰在,咱们反而不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