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靖王的一番糊涂话,逗得原本还一脸委屈的初夏,“噗”地笑了出来。
容菀汐听着也是好笑,忙扶起了靖王,道:“殿下可莫要折煞了初夏。只是这样的误会,下次别再有就是了。”
见初夏笑了,而且脸上还有些许红晕,也不知是哭的、还是因娇羞所致,容菀汐倒也觉得,这事儿说开了并没有什么。
靖王如此不顾身份的向初夏赔罪,虽说话仍旧有些不成体统,但堂堂一个王爷,能做到如此,本就是一件难得的事儿。
靖王略抬眼、不敢看还想看地看着初夏,试探着问道:“初夏姑娘……你……你不生气了吧?”
“奴婢哪儿敢生殿下的气!”初夏也不知是气还是羞,一跺脚,背过身去。
“嘿嘿……”靖王挠了挠头……
忽而看向宸王:“王兄,这雪绒犬,我看你也不甚喜欢,觉得不如美人儿好看,是吧?”
宸王看了容菀汐一眼,轻咳一声,道:“你王嫂面前,不得胡言。”
“嘿嘿……”靖王笑道,“我看王兄是不喜欢的。所以这……”
“谁说本王不喜欢?”宸王笑道。
容菀汐看出了宸王是故意逗靖王呢,因而笑道:“老四,你别听你王兄逗你。这小狗儿是你带来的,你自己处置便是。”
宸王闲闲地靠在门框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是啊,你王嫂说得对,老四,这小狗儿,你想怎么处置?”
“王兄,你别笑得好像知晓一切似的”,靖王道,“我一看到你这样的笑容,我心里就直发慌。”
“你这话本王就听不明白了,合着本王在自己的府里,还不能笑了是吧?”宸王笑道。
靖王一摆手,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转而看向初夏,自己却是笑得比谁都灿烂:“初夏姑娘,你看……本王冒犯了你,害得你哭了一场儿,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只雪绒犬这么喜欢你,不如你留下它吧,这样本王心里也好受一些,不至于那么愧疚。”
初夏自然是不敢贸然收下皇子的礼物的,因而看向容菀汐。
容菀汐笑道:“你别看我,四殿下是送给你的,又不是送给我的。”
初夏看了看那只仰着头向她摇尾巴的、毛茸茸、胖乎乎的小可爱,心里其实是想收下的,真的很舍不得这小家伙。但是却又不敢收……
“初夏姑娘,本王现在又无家室,王府里连一个姬妾都没有,带回去谁照顾啊!而且这小狗儿本王既要送给你,那就是你的了。如果你不要,那本王就只有带回去随便扔了,看它自己的造化吧……”
“别、别啊……”初夏有些着急。
“好了,你要是喜欢,你就收下。咱们院子里,也不差这小家伙的一口吃食。”容菀汐笑道。
她看出了初夏喜欢得很,说实话这,这小家伙,她自己也是很喜欢的。但最主要的还是……其实收了靖王这个礼物也没什么,既然靖王都说了,这只是赔罪之物,自然无关乎其他。
更何况,这“缘分”二字其妙得很……
若真是一桩良缘,这是初夏的福气;倘若是一桩孽缘,那也是初夏人生中该经历的一段悲喜。
感情的事旁人搀和不得。她这个做主子、做姐姐的,又岂能将其扼杀了?
得了容菀汐的准允,初夏乐呵呵地抱了这只白绒绒的小团子在怀里,乐颠颠地施了一礼:“奴婢多谢殿下。”
“现在知道谢我了?”靖王摇头笑笑。
容菀汐发现,靖王看着初夏的眼神,很温柔。
“你给这小狗儿取个名字吧,本王也听个乐呵!”靖王提议道。
初夏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看向容菀汐:“小姐,奴婢想不出好听的名字来。”
“王嫂给赐一个?”靖王道。
容菀汐倒也不推辞,笑道:“我看这小狗儿绒绒的、白白的,也不知道谁给这一品种的狗起了‘雪绒’的名字,怪贴切的。不如它的名字就叫了‘雪绒’吧。”
“王嫂,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都说你是京都第一才女呢!”靖王道。
“取名字总要贴切些才好,这可不是卖弄文采的时候。”容菀汐笑道。
好在宸王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也极赞成“雪绒”这个名字。
靖王是不方便进王嫂的房间的,因而几人笑说了一会儿,宸王就带着靖王出去了。不用问也能知道,宸王一定是带靖王喝花酒去了。
容菀汐和初夏、知秋一起,给雪绒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狗窝,又去小厨房找了一个专门给雪绒用的小铜盆,做它的饭碗。忙活了一下午,晚膳后,三人仍旧是围着这只小狗儿转,看着它在屋里蹦蹦跳跳的,心里便柔软得很。
容菀汐以为宸王会玩儿到半夜才回,没想到戌时刚过,宸王便回了。而且仍旧是回到昭德院中来。
有了雪绒,院子里简直等于安了一个不用付月钱的通传的。
“汪!汪……”
听得雪绒的叫声,正在梳妆台前梳头的容菀汐向旁边窗子处看了一眼,果然见那挺拔的身影正往屋子里来。
这一刻,竟忽而有了一种“对镜盼君来”之感。
容菀汐自己摇头笑笑,也不计较自己心中忽然出现的这玩笑般的念头儿。
“殿下回来了……”容菀汐听得他开门的声音,便出了寝房迎接,轻施一礼。
宸王见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寝衣,长发垂顺的披散着,面容恬静,声音轻柔。屋内烛光跳跃,映着这一室的温暖……一时,竟是有种安宁的归属感。
扶了她起身,道:“怎么这么早便要歇下了?也不等本王。”
听得他竟有些抱怨之意,容菀汐觉得好笑。等他与不等他,又有什么分别?她又不是这王府中的那些姬妾,等他来、盼他来,***好。
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容菀汐是不喜欢的,因而离他远了些,淡淡道:“殿下今晚还要留在这里吗?”
“当然了”,宸王已经在脱外袍了,“不然本王来这里干什么?大老远儿的走过来的。”
容菀汐也不答话,既然他要留在这里,同床而眠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离本王那么远干什么?”宸王忽然意识到,容菀汐刚刚是故意躲远了的。
容菀汐倒也不掩饰,直接道:“妾身不喜欢殿下身上的酒气。”
“原来是这样……”宸王道,“你可真麻烦……觉着回来晚了你会不高兴,特意早回来了,沾了些酒气,你又不高兴。”
“妾身没有不高兴。”容菀汐淡淡道。
宸王笑笑。
忽而声音中有了些许失落之感:“是啊……你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反正本王也不是你在乎的人……”
宸王坐在床上,双手在身后撑着床,看着她:“如果是二哥,你会和他恼吧?”
容菀汐不答话,只是到木架旁将宸王脱下来的衣袍整理平整了。
“如果是她,她一定会和我吵吧……呵呵……”宸王苦笑两声,倒在床上。
容菀汐这才发现,其实他只是身上酒气较淡而已,并不是饮得少。显然,他有些醉了。
他的身上,不饮酒的时候,总有一种独特的、淡淡的清香,说话的时候,这清香配着那男子气概极浓的略沙哑的声音,很有一种让女子心神荡漾的独特魅力。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被他这卓然的身姿、俊美的面容、独特的气息所俘获,可他的心里,爱的,却偏偏是那个不属于他的人。
人啊,总是爱和自己较劲儿的……
容菀汐为宸王脱下锦靴,抬着他的双腿,将他推向床里。
宸王迷迷糊糊的,伸手将容菀汐揽住了,将她的身子紧紧压在自己胸膛,有力的大手抓进她的秀发中抚摸着……
她听得他用极低的声音叫了声:“月儿……”
她听到,这声音里,是满满的沉痛……
“月儿……”他又唤了一声。
容菀汐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
许是他这与往日里大不相同的沉痛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惊讶,许是这心跳在她耳边太过明显,许是……
也不知怎么了,容菀汐没有推开他。只是任由他把自己当做别人,就这么紧紧抱着……
半晌,他的这一阵梦呓过了,容菀汐察觉到他的手轻轻松开,这才缓缓起身。
起身之时,看到他那熟睡之时紧锁着的眉心,容菀汐忽然明白了,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推开他。因为她心疼他。
即便只是合作伙伴,这些天相处下来,她的确不讨厌这个人,而且心底里,是已经把他当做朋友的。看到一个颇为谈得来的朋友,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喝得烂醉,有些为他担忧、为他心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容菀汐平静地为宸王掖了掖被角。想着明日他醒了定会头疼,左右毫无困意,便起身去给他弄些醒酒汤。
到西厢丫鬟房里,唤了知秋去厨院里跑腿儿,拿些葛根和蜂蜜回来。
容菀汐自己则是和初夏去小厨房里生火烧水,等知秋拿了葛根回来,煮了葛根汤给宸王。
初夏低声笑道:“小姐,为什么要给殿下煮醒酒汤啊?小姐好生体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