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朱仿（上）
“这么贵！”
周游的心中一刺。
他本以为这只粉青暗刻青花盘比自己手里的那只铜掐丝珐琅天球瓶贵不到哪里去，不想其价值竟然赶得上与几乎是“天价”代名词的元青花了。按照成老的说法，这只粉青暗刻青花盘的价值恐怕不下于千万啊。
用千万元的宝贝交换至多就是六百万的古董砚台，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亏本啊。
可是程飞虎可不会计较这些小钱，他为了满足那位大人物的需求，可以说是义无返顾的了。更何况，这只粉青暗刻青花盘原本是一对的，而且收购过来的价格连八百万也没有，算是一个不小的漏。现在用来交换世所罕见，而且很得文人墨客喜好的极品紫云砚，在程飞虎的心里可谓是划算至极。
程飞虎问道：“成老，我用这只粉青暗刻青花盘，交换您老的极品紫云砚，不知道您老觉得怎么样呢？”
“老朽深刻体会到程总的诚意。”
成老左看右看，最终无奈地点下头来：“虽然这块出自王冕手笔的极品紫云砚价值不菲，但再高也高不过程总手里的粉青暗刻青花盘，老朽答应程总的兑换。不过这极品紫云砚跟随老朽已有不少日子，有了一定的感情，不知程总可否答应老朽一个小小的请求呢？”
“请讲。”
程飞虎的心情大好，说话越发痛快。
成老很不好意思地请求道：“程总，老朽想多挽留这块极品紫云砚一些日子。也不用很久，大约一个月就足够了。”
程飞虎显然看破了成老的心思，很是看开地笑着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半年吧。连我的粉青暗刻青花盘同样放在这里半年，就当是小子的一点定金。”
“多谢程总的体谅！”
成老想不到素来名声不怎么样的程飞虎竟然如此好说话，不仅主动延长时间，还把价值千万的宝贝免费送给自己展览，这样的豪气可不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
那位大人物喜欢古董，却不是那种越贵就越喜欢的类型，若是不对他的胃口，你拿个价值过亿的古董送给他也会被他扫出门去。而现在，像集篆刻、绘画、书法于一体，带着浓厚历史气息，特别是这种带着雄浑豪迈味道的极品古砚，绝对能对那位大人物的胃口。
买到这块极品紫云砚，程飞虎就等于轻松了一年，放了一年的假期，试问他如何不轻松，如何不高兴呢。
心情大为舒畅的程飞虎马上进入第二个话题：“成老，不知是否能让我们见识一下那只青花呢？你们博物馆收藏的那只永乐青花可是这一次的亮点之一，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不能错过的。”
“这边请！”
心情同样愉快的成老很是痛快地带着大家到第二处围观人数众多的位置。
此时的周游这才发觉金碧辉煌的博物馆里，到处都是高大威武的安保人员，周游甚至还发现不少不显眼，但角度却很好的地方还偷偷地挂着超小型监控录象头，监视着博物馆里的一举一动。
周游笑说道：“安保级别蛮高的！”
成老回道：“不高不行啊！这里随便一件都是数十万的，高的还超过千万，总价格超过三亿，若是被抢的话，那些保险公司就得找地方哭泣了。”
“这倒也是！”
周游一边回话一边思绪，觉得自己的别墅和龙雀楼的确该要提升安保级别。
伴随自己淘到的古董越来越多，赌到的高档翡翠越来越多，自己就越发引人注意；而最大的问题则是自己经常不在家，几乎没什么防范手段，所有的宝贝还真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虽然周游之前向张英武订购了他那样的小金库，装在新别墅的地下室，准备存放自己的得意宝贝。但距离别墅建筑、装修完毕还需要两、三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可是危险得紧，周游必须做点预防措施才行。
想及这里，周游当即有了主意。
成老没有注意心神不属的周游，当他们走到那件永乐青花跟前，成老就马上热心地为程飞虎和周游讲述开来：“明代以青花为装饰，将器形和纹饰完美的融合于一体，使其发展成为了陈设用的艺术品，是以后代争相仿制的对象。而这只绶带耳扁腹葫芦式瓶的纹饰可不是那种传统的龙凤纹，或者如意云纹、山水花卉，而是罕见的胡人歌舞，体现了当初极其浓厚的西亚氛围，是为一个时代的典范。”
程飞虎补充道：“最重要的是，这只绶带耳扁腹葫芦式瓶是从海外淘回来的，而且所用的金钱还不是很高。”
“没想到程总也听过这个故事。”
成老表现出明显的惊讶，说道：“老朽以前是做外贸的，经常跑到海外，偶尔也会接触国外的收藏家。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位东南亚的收藏家，在邀请去鉴赏他的收藏，随后就看到了这件瓷器，最终我用一架限量版的法拉利给换了过来。”
周游感叹道：“限量版的法拉利，这个代价也不算小了！”
成老淡淡地回道：“当时那车价值七百余万，现在卖的话大约能过千万。”
周游赞道：“好气魄！”
成老回道：“能让国宝回国，是我们每一位收藏家的毕生夙愿，老朽只不过是尽自己的义务而已。”
程飞虎和周游都点了点头。
古董圈里的爱国志士何其之多，许老是这样，程家背后那位大人物也是这样，叶南海更是这样，现在又增加了一位成老。如此高频率的出现，直让周游的体会到一种热血的冲动。
成老似乎想摩挲那只绶带耳扁腹葫芦式瓶，却被外围的特殊玻璃罩给隔离开去。可是他的心神显然有点专注，依然做着同样的动作，并为程飞虎和周游继续讲解道：“你们看这线条，流畅之中带着一点现代风格；而那深浅、浓淡的着色配合恰倒好处，搭配上罕见的胡人服饰，使得整件瓷器由里到外都洋溢着一股浓厚的美感。”
程飞虎也唏嘘开来：“的确是一件很完美的瓷器！”
“完美！”
周游对这个词可是相当之敏感，因为程飞虎上一次的将军罐就是过于完美，才给周游抓住破绽的。
想到这里，周游二话不说就发动灵力透视：
朱仿！
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两个大字，周游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程飞虎本想询问周游的意见，但见的周游的脸色，连忙问道：“小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使得你的脸色如此难看的？”
成老也回过神来，关怀一声：“小游，如果身体不适的话，不如去老朽的书房休息一下？”
“也好，我正好有话跟你们说。”
周游思绪了一下就回道，同时还给程飞虎一个眼神。
虽然程飞虎读不出其中的微妙，但知道周游不是无的放失，也乘机说道：“成老，我也觉得累了，不如我们一起与您的书房研究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成老明显听出程飞虎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里是他的地盘，也不怕程飞虎和周游搞什么小动作。最主要的是，刚才还好好的周游，在看到那只绶带耳扁腹葫芦式瓶时，突然间就不好了，这可不是好什么好兆头。
虽然成老觉得那个不安的可能性很小，但或许是出于谨慎，又或许是出于对程飞虎的尊重，他还是选择了配合。
众人来到书房。
此时的周游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不过他看着成老的眼神挺尴尬的，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有什么就直说吧。”
程飞虎知道周游有话要说，更不爽如此尴尬的气氛，马上让周游把话敞开来说。
周游深呼吸了一口气，严肃着脸说道：“很抱歉告诉你，我个人觉得那只绶带耳扁腹葫芦式瓶是赝品，而且还是出自高仿大师的手笔。”
“这不可能！”
成老当即翻脸，喝道：“那位出售的收藏家是新加坡很出名的大收藏家，在国际里也有相当的名声，他怎么可能卖我赝品呢。”
周游苦笑着回道：“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只绶带耳扁腹葫芦式瓶是赝品。”
程飞虎知道周游在鉴别古董瓷器方面的造诣，他自己就深刻体会过一次，连忙询问道：“小游，虽然你能帮我鉴定出程仿，但这一次事关成老的名声，甚至关系到这次瓷器交流会的荣誉，希望小游能慎重起事。如果没有把握的话，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吧。”
不得不说，表面很豪爽的程飞虎也有细心的一面，前边一句就是在提升周游的地位，而后面那句则是给周游留退路，若是不对的话还有下台阶。
周游很是认真地回道：“我有七成的把握！”
嘶…
成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周游没有把话说绝，但这样的语气和肯定几率已足够说明周游的态度。若是周游是没名气没背景的小人物，成老肯定会将其当成笑话，可偏偏周游是许老的得意弟子，而且还曾经鉴定出程仿，这样的资历背景，由不得他不重视。
成老思绪了再三，最终还是说道：“请两位给我一点时间！”
话完，成老就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