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定理第一条:言先生永远是对的。
言先生定理第二条:不管你说什么谎,只要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别人也会相信。
言先生定理第三条:你可以帮助有钱人,但绝对不要同情他们——因为他们中没有人真正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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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舞池,晃眼的灯光,喧闹的人群。
在这里你今天可以是聚光灯下的宠儿,明天却也可能变成茅坑旁最臭的一块石头。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派对,所有人都优雅而做作地扮演着其他人想象中的角色,却没有人真正在意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在这些带着面具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有一个轻盈的身影却悄然地离开了宴席。
与内场的喧嚣不同,现在的外面已经是宁静的深夜,她在夜色中四下张望,找寻着她唯一期待的身影。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随后一个男子叹着气从阴影中走出,深夜的星光映照出他那年轻俊秀的脸庞,还有他眼神中深深的哀伤:“你该停止再去计较已经过去的一切了,夜莺。”
“夜莺?不,按你现在和我的关系,你该称呼我‘姜小姐’!”姜夜莺冲到男子的面前,尽量想摆出一副凶狠的态势,但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却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没错,是都过去了,可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一个你在最低谷时我没有放弃你,现在你们家爬起来之后,你却想将我踹到一旁的解释!”
男子看着这样的姜夜莺,心痛的神情浮上脸面,他不自觉地想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停,停下,”姜夜莺拍开男子的手,后退几步,歇斯底里道:“停止再继续这样,你如果想扮演一个混蛋,那就演的入戏一些,给我一个荒诞却能让我相信的理由,让我认为你是如其他人一样的廉价公子哥;如果你不想离开,那就把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处理,而不只是你一个人躲在阴影中过活!”
“不,我不能,”男子苦笑道:“两者我都不能。”言罢,他便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阿仲!”姜夜莺惊叫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姜夜莺发现,她正坐在一辆破旧汽车的副驾驶座上,这辆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公路上,车尾的排气管像是哮喘病人喉咙一般,有一波没一波地喘着粗气,车子发出的吱呀声让人感觉些微的颠簸都可以让它整个散架下来。
“看来你真的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坐在驾驶座晃颠晃颠的言先生道:“这样的车你都能睡得着,似乎还做着什么美梦?”
姜夜莺花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和现实的区别中缓过劲儿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抱怨道:“我不是累睡着,是被你这辆破车给晃晕了!即使是要偷,你不能偷一辆跑起来正常些的车么?”
“八十年代末的老款是我的最爱。”言先生把着方向盘悠然道:“报警系统没那么吵耳,只要电线打火就能启动,还有玻璃也比较容易打碎。”
“……这么说倒也没错,”姜夜莺看着言先生驾驶座旁被敲碎的车窗,叹道:“鉴于我刚才协助犯罪的举动,我是不是至少该知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个问题是否属于和你上chuang的附带条件的权属范围?”言先生调侃道:“如果不是,我想我有权保持缄默。”
“事实上,那个条件并没有规定问题的个数,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拿‘那个词’发挥你那驽钝的幽默感的话,你可以认为所有的问题都属于你需要回答的范围。”姜夜莺反诘道。
言先生打了个哈哈道:“好吧,那你就尽管问吧,女王大人。”
言先生让姜夜莺问,姜夜莺却一下子不知从何问起。
姜家小姐对于这个神秘的言先生当然有很多的问题,可其中的一大部分,姜夜莺已经自己有了答案。
在刚才偷车的时候,言先生既没有直接用怪力将门卸下来,也没有用子弹也打不穿的身躯直接撞碎玻璃,而是和普通人一样,从地上捡起砖头,躲得远远地把玻璃给砸了。
这个小小的举动,至少让姜夜莺知道,那些让言先生变得像超人似的言咒,并不是一直都有效的,虽然姜夜莺不知道那些言咒的作用时间有多长,不过在效力过后,言先生应该也就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家伙。
了解到了这点,姜夜莺的大部分问题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除了对于“言咒”的好奇外,姜夜莺当然也很关心言先生到底准备如何解除自己父亲的困境,毕竟你人可以变得刀枪不入是一回事,要替人还上数目惊人的债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话还没出口,姜夜莺转念一想,又把问题给吃了回去。
——言先生说过,他可以用“言咒”变出你想象不到的东西,那除了把皮变硬一点,力气变大一点的言咒之外,一定还有些神奇的咒语,可以解决姜家的问题。
姜夜莺知道,这一切对于言先生来说不过一场带着工作性质的游戏,如果她问得太多太繁,会让姜夜莺在这个游戏中处到一个不利的位置,一个任人宰割的位置。
她必须一击中的,一个问题切入要害。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是姜夜莺想问的问题呢?姜夜莺思考了良久,那个答案就在喉头,却不知为何吐不出来。
言先生斜眼看着沉默许久的姜夜莺道:“让你问了,你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怎么?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最关心的居然会是那个没有留下任何因由,就离你而去的负心汉?”
被言先生的话刺中要害的姜夜莺赶忙否认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其实你最想问的,是为什么顾家少爷会抛弃你,”言先生道:“我可不认为对于这个问题,你自己也能想得出答案。”
言先生看出了姜夜莺在想什么,他甚至都看出了姜夜莺已经知道了什么……难道他真的无所不知?姜夜莺如是想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错了,在这个游戏里,她从头到尾,都在一个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好吧,我确实也很挂记他,而我现在不想玩游戏了。请告诉我,你和顾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从此之后就变得……变得……”说着说着,姜夜莺居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而自己的眼眶也已然湿润。
“你不想玩了?我的游戏可还没开始呢!”说着,言先生忽然踩下了刹车,这辆破车开得不快,但刹车却出人意料的好,没有注意到的姜夜莺差点撞上了前面的玻璃。
“啊噢!你不会小心一些么……”刚想抱怨言先生开车技术的姜夜莺,看了看周围,忽然闭上了嘴巴。
“虽然我很想回答你的第问题,不过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所以我们还是先做完正经事,再来考虑你的小情人吧。”言先生说着转过身,伸手去够后座座椅上的东西。
姜夜莺看着后座上一个个的塑料袋皱眉道:“你在偷车之前,到底去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秘密。”言先生神秘一笑,从里面掏出了一把仿真玩具枪,还有一副8块钱的玩具手铐。
“我还有一个问题,”姜夜莺抬眼开了开周围,哭笑不得道:“你开车到我家来想做什么?”
“你曾经的家,”言先生纠正道:“现在它恐怕已经是抵贷款而交给银行的资产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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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整个城市最高档的居民区,里面居住的不是身价过亿的富翁,就是给身价过亿的富翁打工的百万富翁。放眼望去,这里应该有八到九幢高约二十层的复式楼,楼房间有大片没有意义的占地面积——绿地,树木,小河,九曲桥之类的,还有一个篮球场,一个网球场以及一个三层楼高的类似健身中心的建筑物,在它的楼顶是一个露天的游泳池。
在装成警官把保安吓了个半死,从而骗到新防盗门的钥匙后,两人来到了位于13楼的姜夜莺的家门前。
“郭文星,郭警官?”之前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姜夜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靠一副玩具手铐和一把仿真枪,你就敢冒充警察?”
“不管你说什么谎,只要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别人也会相信。”言先生看着大门皱眉道:“这门怎么连个钥匙孔都没有?”
姜夜莺并没有搭他的话,只是拉掉门那“物业代为监管”的横幅,对着门把手边磁卡般大小的银质薄片按下了自己的拇指。
“指纹密码锁?有造这个房门的钱,就足够你和你父亲跑到泰国或者印尼的一些地方,安稳地过上下半辈子了,在中国的一些村庄里,你说不定还是个大户。”没有听众,并不表示言先生就会停止嘲弄:“所以说,你可以帮助有钱人,但觉得不要同情他们,因为他们不值得同情——我应该把这些列进我的‘言先生定理’里才是。”
门开后,姜夜莺跟着言先生进了门,便倚着门双手胸前一抱道:“我对你的什么理不感兴趣,我只希望通过搜我的家,你就能真的找出谁是这个坏家伙。007可不会为和邦女郎上chuang,而次次靠闯进别人的家解决问题!”
言先生回以一个微笑道:“如果每次007做事都要和邦女郎解释原因,他在上chuang之前就已经被烦死了……你放心,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我最擅长的事之一,就是挖出别人不想被我知道的事。”
姜夜莺似笑非笑地喃喃道:“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好吧,现在让我们来找找犹大把朗其努斯枪藏在哪儿了。”说完,言先生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用着和他声线不相符的低沉声音,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