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的事情霍格不敢耽误,得到消息后的次日一早,他就来到了贝拉克的伯爵府。
这一次霍格的身份不再是在伯爵府居住的伤患,而成为了一个到访的客人,那位没有表情管家将他带到客厅后,佣人立即送来了茶点。
在“倾家荡产”的打赏过后,霍格在伯爵府是很受仆役喜爱的,因此为他端来了伯爵府最高级别的茶点。
按照迪卡勒大陆的习惯,富贵人家的茶点是要分级别的,这和请客吃饭有很大的不同。招待客人吃饭,你不能因为客人的身份地位不同就给对方不一样的食物,而茶点就不能这样了,若来的两个客人是上下级,那么茶点——至少是茶水的级别必须不同,否则很可能引起上司的不快、下属的尴尬。
霍格不知道这些东西,只是觉得茶很好喝,点心很好吃。
十多分钟后,贝拉克面带微笑来到了客厅里。客人的等待时间同样是有讲究的,地位高、身份尊贵的客人来了,主人一定要立即相见,还得装出匆忙的样子;而不受欢迎的客人就只能得到茶水喝成白水、屁股坐得发麻之类待遇。
霍格将来意告诉了贝拉克,一是想借治安署之力铲除希尔达在梅拉诺的势力;二是希望治安署能够帮自己寻找师父。
当贝拉克听到霍格述说与希尔达结仇的经过后,他大吃一惊。贝拉克曾经看过剿灭盗贼团战役的详细报告,身为治安总长,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被隐匿的关键——城卫军怎么可能精准的知道山贼的隐藏点?
霍格和校长以及斯利文当初是有协议的,他只要钱,不要名,因此在这场战役中和霍格有关的一切记录都被抹去了,知道霍格参与其中的人寥寥无几,这几个人和霍格的关系不错,也不会去四处宣扬。
山贼团灭亡,对整个斯特劳亲王国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大事,又有谁会在乎战役报告?贝拉克这种专业人士看得出来,却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反正曼托瓦的山贼团确实是没有了。
现在看来,霍格居然是这件大事的真正发起人和关键执行人,考虑到霍格的身份,贝拉克明白为什么他的信息会被抹去。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难怪克莱西会这么崇拜他。”贝拉克这样想着,他曾经听克莱西和阿凯莎说过被刺杀那天的事情经过,只觉得霍格是个身体还不错、运气也挺好的年轻刺客,或许将会有一番作为,但现在,他还是一个有此蛮撞、有些冲动的青涩少年。
现在看来,贝拉克错得很离谱,霍格身上的秘密还很多,如果他真是个蛮撞、冲动的人,光凭身手和运气是不可能只身进山、卧底数月,最后还带着关键情报回来的。
自己要做这琢玉之人吗?贝拉克想了想,暗自摇了摇头,虽然相处短暂,但贝拉克知道,霍格这块璞玉在被雕琢之前是玉,琢开之后很可能就只是石头了。
不去琢玉并不代着不能去鉴玉、赏玉,贝拉克知道此时正是与霍格打好关系的最佳时间,一口就将霍格拜托的事答应下来,哪怕希尔达与治安署有瓜葛,也要从此划清界线——必须让霍格能够安心的呆在梅拉诺。
其实零和霍格把找贝拉克帮忙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些,霍格根本不需要为了让治安署竭力办事而去故意和贝拉克打好关系,只要贝拉克愿意帮忙,治安总长一发话,底下的治安官们还不得把腿都跑断?又有谁敢自找没趣、消极怠工?
由于要赶着去哥达城,说完事情之后霍格就要告别离开,贝拉克亲自将他送出客厅,说了句:“在哥达城的时候一切小心。”
霍格听到这句话,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哥达城还被通缉着,也不知道通缉令会不会像贝拉克说的那样被哥达城治安总长撤下来,不过就算撤下来了,大概也有很多人记住了他的样子,虽然斯利文保证过治安官不会为难他,但冲着通缉金,依然会有大把的人想要取霍格的脑袋。
回到了老宅,霍格一见到零就问道:“把你制造出来的那些人,有没有研究出一些刺客用的特殊工具?”
零摇头说道:“有了我这样的工具,又何必还在别的东西上花费精力?你需要什么?”
霍格皱着眉头说道;“在哥达城被通缉,怕去了有危险,那些游吟诗人的故事里,刺客不都有一些易容的东西吗?听说有种叫魔法面具的东西会自动变化模样,换个样子去哥达城就安全多了。”
零一听,嘴角微微牵动,仿佛笑了笑,说道:“你觉得刺客会容许那种东西存在吗?”
霍格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零这么一说,好奇起来,问道:“为什么?有这种面具会很方便吧?”
零点点头,说道:“就是太方便了,所以刺客绝不允许有魔法面具之类的东西存在,你想,有了面具,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刺客,那刺客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就像帝国严令禁止平民拥有弩一样,弓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去练,而且还很难隐藏在身上,弩就不同了,这东西可大可小,最小的甚至能够藏在袖子里,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可以发射,只要有了弩,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可以杀死一个三十岁的武士,所以平民是绝对不许拥有弩的,你说的魔法面具也是这个道理,就算真的有这东西,也肯定被很好的藏了起来,一旦现世,面具的拥有者一定会被包括刺客在内的所有人围杀,因为没人知道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零说得很详细,霍格马上就明白了,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如果真能有个魔法面具,纵横天下又有谁还能伤得到他?
看到霍格失落的样子,零又说道:“没有面具,你可以自己化妆,改一下容貌,听过去有一些死灵法师曾经制作出人皮面具,那是把一个人的脸皮撕下来做成的,戴上之后确实可以改变样子,不过不可能再发生变化,两千年前暗黑教会被光明教廷消灭之后,这种面具也随之消失了,或许还有人收藏吧,我会帮你留意。”
霍格笑着拒绝了,倒不是因为害怕死人的脸皮蒙在自己脸上,毕竟环境只分好坏利弊,不存在美丑恶心,而是这黑暗教会灭亡两千年,黑暗系魔法能够传承至今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些死灵法师又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找到?况且霍格自己就认识一个死灵法师,到时候找老黑头问问就行。
吃完午饭,霍格找零拿了些钱,骑着一匹新买的马出了梅拉诺,来时买的老黄马还在伯爵府养着,它太老,耐力不行,也跑不快,霍格需要赶路,只好新买匹年轻力盛的马。
出了城门,霍格策马小跑。原本打算来的路上好好练习骑马的,可惜没骑多久就改乘克莱西的马车了,最后是被抬回来的,因此他的骑术不精,只敢小跑,还不能狂奔。
两天后,霍格基本掌握了骑马的要领,速度变得快了起来,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恢复训练,有时候直接在马背上做简单的练习,有时候干脆就牵着马跑步,就这样马不停蹄、人不停步,花了十多天时间,霍格重新回到了哥达城门口。
进城的时间选成了天黑之后,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回家吃饭,路上行人较少,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不高,霍格也没有化妆,只是穿了件斗篷,用帽兜遮住了大半个脸。
由于记挂安妮的安危,霍格没有先去找帕斯塔,而是直接来到了小店,把马寄存在附近的一家小旅店后,他来到了鲍德温父女的小吃店。
小吃店的门半开着,里面透出了昏暗的烛光,看到这情景,霍格心中一惊,拔出了腰间的武器。
格雷入狱,小吃店一定不可能再开张了,门这样半掩着,莫非有人偷偷潜进去了?
霍格放轻脚步,慢慢向门走近,这时不能大意,否则救不了安妮,自己还得赔进去。
还没靠近半开的门,里面却传出了安妮的声音:“克罗兰先生,请你不用再说了,我猜父亲现在一定开心得不得了,不需要整天窝在厨房里,还能有人陪着聊天、有人送免费的食物,就让他多呆一段时间吧。”
霍格一听“克罗兰”三个字,立即想到了理查兹,莫非格雷入狱是因为理查兹不遵守约定,特地来找事?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实在太小,理查兹曾用血脉发誓不会去滋扰这家小吃店,如果破誓,他和霍格的恩怨也就不再存在,没可能会来为难鲍德温父女。
想到这里,霍格走到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鲍德温小姐,只不过是一次约会而已,为什么你不肯答应呢?你父亲在监狱里万一有人为难他怎么办?只要你答应陪我约会,我肯定会尽力托人把他放出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确实不是理查兹的,语气诚恳,倒不像理查兹那样会用皇族的名头来压人,只不过这家伙恐怕脑袋不太好使,追求异性居然用上了勒索的方法。
霍格知道安妮最讨厌这种人,不过她大概也有些担心格雷,不想断了这条路,说话的语气没有显露出厌恶,但也不想让这位皇族得逞:“谢谢你的好意,如果父亲在那里呆够了,我自然会去找你把他放出来,天已经黑了,还是请回吧。”
对方大概也发觉刚才的话说得有点不太地道,连忙说道:“嗯,那就这样吧,就算你不答应,你父亲的事我也会尽量周旋的,还请鲍德温小姐放心。”说着便推门走出来。